冬至之夜
前不久,和北回归线的几位诗人相聚,席间谈到阿九有关鲍罗丁歌曲的一首新作,于是话题引申到这位俄罗斯作曲家。巧的是,从专业特性上来说,阿九和阿波与这位化学教授出身的音乐家颇有相似之处。阿波更是对鲍罗丁萌生了兴趣,说很想听听他的音乐,希望我能帮他刻录一张唱片。
如果说只刻录一张唱片,我的首选是鲍罗丁的弦乐四重奏。这当然主要是我个人的口味,因为我不仅偏爱室内乐,更钟情鲍罗丁四重奏团。由BORODIN QUARTET来演奏BORODIN STRING QUARTETS,在风格把握上,还有比这更合适的选择吗?想必连作曲家本人都会认同吧,更何况是强力集团成员中最强调民族个性的鲍罗丁。
冬日听鲍罗丁,一个不错的选择。俄罗斯的音乐总让我联想起冬日的旷野,也许是和这个民族生活的环境有关?有一种酷寒和苍凉,不仅来自气候、地域,甚至来自精神环境。在冬日的寒冷中生长出一种坚韧,大概是俄罗斯人的艺术中最有力量的部分。
我在唱片架上找到两张唱片,从中各选了一首:EMI公司的BORODIN STRING QUARTET NO.1,DECCA公司的BORODIN STRING QUARTET NO.2。前者由MELODIYA录于1980年,后者则由DECCA录于1962年。虽同为鲍罗丁四重奏团演奏,但后一次录音时两位小提琴手已不是原先的成员了。我将这两段相隔18年的演奏录音合成为一张唱片,从第一首四重奏到第二首,我甚至不太能分辨出重奏团成员的变化,想来大提琴和中提琴对乐团整体风格的定位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。想起我的另几张鲍罗丁四重奏团的唱片,无论是老柴的,老萧的,还是海顿的,一样都是情感深邃、内涵深刻的演绎。尤其是表现他们本民族作品中的沉郁、宽广和苍凉,真可谓是一种哀而不伤的境界。TELDEC公司出品的海顿的《临终七言》,也是我印象极深的,封面上是重奏团四位成员的合影——大提琴手Valentin Berlinsky执弓抚琴与另几位伙伴围促在一起,一脸的安详——可是他一头苍苍的白发,却让我的心微微一颤:毕竟是二十多年过去了,贝林斯基老矣!CHANDOS那套肖斯塔科维奇弦乐四重奏全集的唱片封面,拉大提琴的Berlinsky不仅还年轻,更不用戴眼镜——那是他们四人1966年在慕尼黑的Herkulessaal舞台上的留影。
这个冬至之夜,一年中最漫长的夜晚,我细细地聆听跨越年代的两段录音,试图捕获岁月流逝带来的些许差异。第二首的次乐章,谐谑曲,速度虽有些快,但音乐的旋律却是忧伤的。它是那么怀旧,能让我依稀看到鲍罗丁四重奏团几位提琴手60年代在空旷的舞台上沉静的面容。我突然意识到,是我的聆听,让我刹那间与那个逝去的时光相遇了。隐匿在录音中的所有美丽和诗情,被神奇地召唤出来,它们鲜活的生命再一次得到绽放。
温暖的屋内,瑞香略带药香的独特气息伴着音乐声轻轻袭来,她的芳馥,冬日的寒冷孕育而成的芳馥,正是我对自己的小屋整个冬季最美好的记忆。掐指算来,这盆花,竟也伴我走过了12个冬季。花香如同唱片里流动的音符,它收藏了我多少逝去的时光?
2011.12.22

Borodin String Quartet No.1 in A
recorded in 1980
Borodin String Quartet
Mikhail Kopelman violin
Andrei Abramenkov violin
Dmitri Shebalin viola
Valentin Berlinsky cello
Borodin String Quartet No.2 in D
recorded in 1962
Borodin String Quartet
Rostislav Dubinsky violin
Yaroslav Alexandrov violin
Dmitri Shebalin viola
Valentin Berlinsky cello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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