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式结构概要
【听音乐需不需要了解曲式结构?理性的参与会不会破坏音乐感受力的鲜活?相信这个问题困扰过很多乐迷。记得有一次在“马槽”沙龙,我在和一位上海音乐学院作曲系的研究生聊天时,谈起过这个问题。他当时给业余爱好者的聆听建议是,可以多了解作曲家或音乐史一类的作品背景知识,但无需了解曲式结构等音乐本体知识,因为他以为对后者的了解会让欣赏者减弱甚至丧失直觉的感知力。Knowledge of Music(本体知识),Knowledge about Music(相关知识),以我一个有着多年爱乐经历的人来看,它们对音乐的聆听都是有益的。对音乐的感知,有太多的层面,它可以是感性的,可以是理性的,也可以是感受和思索的结合(而这种结合又有很多不同的层面)。如同你不会拒绝生活阅历的丰富把你的聆听带到新的境界,当你的内心已经准备好了,就没有理由排斥那些理性的认知带你进入音乐更复杂的层面。这种准备其实是水到渠成的:有一天,你熟悉的巴赫《哥德堡变奏曲》又一次响起,突然你觉得很想了解变奏曲是怎么回事;或者,你听完了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七交响曲,陡然萌生了读一读《见证》的念头......
“说到底,你拍摄的都是关系——线条、色块之间的关系。”这是我上的一堂摄影课所得到的精髓。当你的眼睛看到的不再是画面中具体的人、物或纷杂的颜色,你才具备了一种摄影的能力。构图和影调是建立在这个抽象能力基础上的,而摄影的鉴赏力也部分取决于对本体知识的了解。同样,音乐的旋律、节奏和音色,是那样容易抓住听者的感官,它们常常让你迷失在这些感人和纷繁的具象中。然而,我们还有一种方式——透过曲式结构去“看”它们——我们的眼前,将呈现随时间流淌而出的构图精美或奇谲、色调丰富或简澹的画面。如果能培养出这样一种“眼力”,难道不是一件乐迷的幸事吗?】
214音乐沙龙
这个周末的沙龙,本来没定主题。等大家聚齐了,突然发现这日子实在特别:2009年2月14日。
套一句波西米亚人的话:生命是用来相爱的,爱情是用来歌唱的。好了,情人节大家就一起来听听爱情的咏叹调。
鳟鱼提议从《卡门》(Carmen by Bizet)的Habanera开始。呵,Bohemian的爱情――《爱情像只自由鸟》(L'amour est un oiseau rebelle):
爱情是一只不羁的鸟儿
任谁都无法驯服
如果它选择拒绝
对它的召唤都是白费
威胁或乞讨都是惘然
一个多言,另一个不语
而我爱的那个
他什么都不说,却打动了我
L'amour, l'amour, l'amour, l'amour!
爱情!爱情!爱情!爱情!
L'Amour est enfant de Bohême
爱情是波西米亚人的孩子
...... ......
可惜这首哈巴涅拉我一时半会只找到卡拉斯(Callas)的版本,大家听得不甚过瘾。
今日沙龙的嘉宾几乎都是男士,他们一致要求接着播放《弄臣》(Rigoletto by Verdi)中Duke的唱段《女人善变》(La donna e modile),而且认为公爵的最佳扮演者非Pavarotti莫属。
清竹说,与这首咏叹调相呼应的该是《唐璜》(Don Giovanni by Mozart)中Leporello唱的《这就是情人目录》(Madamina, il catalogo e questo)――这份清单上,唐璜的情人有意大利人640个,德国人231个,法国人100个,土耳其人91人,西班牙人1003个――晕了吧~

说“女人善变”,那是“讹传”。我给他们放一首《图兰朵》(Turandot by Puccini)中柳儿的咏叹调《请听我说,王子》(Signore, ascolta!)。Maria Chiara 扮的柳儿,情感充沛,尤其声音和气息的美到了极致。各人感觉,卡拉斯和苔巴尔迪(Tebaldi)唱的这段,虽然都用情很深,但不及Chiara唱得完美。“隐藏在心里的爱比痛苦更坚强”,柳儿为了爱情,终于拔剑自刎。愈是美到极致,其毁灭也愈具悲情。
痴心女子举不胜举啊。即便是这么多男士在场,大家容易想到的歌中的爱情也都是《蝴蝶夫人》(Madama Butterfly by Puccini)这类的。岂止是《晴朗的一天》(Un bel di),巧巧桑日日夜夜守望在海边,却过尽千帆皆不是......Decca歌剧精选集(Ultimate Opera 5 CD)里选的是Mirella Freni的版本,鳟鱼则推崇苔巴尔迪的。再说说《贾尼·斯基基》(Gianni Schicchi by Puccini),女儿Lauretta对着父亲唱起:《哦,我亲爱的爸爸》(O mio babbino Caro),如果我不能与Rinuccio相爱,我就只能跳入亚诺河......这首咏叹调,苔巴尔迪的演唱被Decca歌剧精选集里选为第一张的第一首,足见它好听的程度。印象中,这首歌最打动我的一次,是第二次看电影《看得见风景的房间》。片头,旧书一样的字幕一页页翻过,画外音--“哦,我亲爱的爸爸”,那歌声别提有多深情了。待看到后面的情节,愈发觉得这首歌用在这里的妥贴,一直想知道电影里的是谁的版本。
难得轮到痴情的男人登场。“你若不爱我,我不如参军战死在沙场。” 《爱的甘醇》(L'Eilisir d' Amore by Donizetti)中的Nemorino的爱终于感动了Adina。《偷洒一滴泪》(Una furtive lagrima),斯苔方诺(Stafano)唱的这段,真好听。
听了太多的爱情咏叹,无法一一道来,就以《波西米亚人》(La Boheme by Puccini)草草收场了吧。诗人Rodolfo握着Mimi《冰凉的小手》(Che gelida manina),听绣花女唱《我的名字叫咪咪》 (Si, Mi chiamano Mimi),相爱的人是幸福的,可爱情的结局却依旧悲凉。鳟鱼说,现在的人再也不会这样写歌剧了,悲情的歌剧是属于威尔第和普契尼那个时代的。我想起赋格那句爱情“格言”了:“恋爱之道,无非斗智斗勇,东风压倒西风,西风压倒东风。”无需想什么“wish I knew how to quit you”,“见面欢欢喜喜,分别轻轻松松,偶尔相见,偶尔怀念”,是所谓最佳的恋爱状态。
2009.2.17
“荒岛音乐”问卷
上周六音乐沙龙的“游戏”,是由鳟鱼提出的:“面对满屋子的唱片,如果只让你保留三部作品,你会如何选择?”
选三部作品似乎比一部作品还要难,这几乎是大家的共识。是的,看看我都舍弃了什么:巴赫的《大无》,莫扎特的钢协、《魔笛》、《费加罗的婚礼》,舒伯特的钢奏、C大调弦乐五重奏......难怪太阳老头儿说,做这样的“游戏”简直有点像是“自虐”。
一、落叶满空山,何处寻行迹
拉威尔G大调钢琴协奏曲第二乐章(钢琴:Arturo Benedetti Michelangeli)
二、空山无人,水流花开
巴赫《哥德堡变奏曲》(钢琴:Glenn Gould)
三、万古长空,一朝风月
贝多芬NO.15弦乐四重奏(OP.132)第三乐章Canzone di ringraziamento-Molto adagio(四重奏组:Végh Quartet)
一个“古老”的游戏,一个长盛不衰的问卷,一个对心灵特性的追问:一个“荒凉孤独的小岛”,在那里有音乐陪伴,但只有一张(或一套)唱片!如果我们那天的问题是“荒岛音乐”,我的答案会是:贝多芬弦乐四重奏全集(Végh Quartet)。来自孤独的音乐,最能消释孤独。
《侃音乐》
Bluff Your Way in Music (译作《侃音乐》),作者:Peter Gammond。此书为英式调侃职业指南系列之一,曾在欧洲大陆热销十数载。它始于英国中上流社会在沙龙中卖弄渊博的调侃,可以说是非常“资产阶级”的书。我买到的这本后附英文版,如果有能力阅读Peter Gammond的原文,就更添了一份阅读的乐趣。“Bluff”本意为蒙骗、迷惑、智胜,在该书中有特别的所指:如果你知道有关某个话题的行话并记住些事实,在聊天时你就会像个专家。
事实上,专家才不是那么好当的。因为那些音乐的行话,除了关注音乐的人会真正留心、在意,要想让一般人感兴趣可不那么容易。所以,真正将这本书读得饶有兴味的人,还是那些对音乐或音乐家颇有所知的人。因为只有他们才领略得到那些文笔中的机锋,才会对那些调侃中的幽默会心莞儿。